禹州的“治山书记”和“治山英雄”

文图：余世诚

1956年，新中国进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时期。在这一时期开始的时候，禹州人民迎来了上级派来的新县委书记刁文。禹州人民和这位“老刁”书记斯跟着度过了四年大起大落、刻骨铭心的岁月。

刁书记是来自胶东的老八路，身上有许多老八路的传统和作风。他一到禹州就身披一件旧大衣，脚踩一辆破单车，深入到颍川大地的村村落落，访贫问苦，调查研究。

他裹着那件破大衣和老农睡在一个炕头，手持粪铲和农民一起拾粪，和贫苦农民一个锅里喝菜汤嚼红薯干，跑遍了全县九百一十三个山头，掌握了大量第一手资料。他认为，要改变禹州贫困面貌，必须从治山治水和植树造林入手。他率领县委一班人制定出水土保持、治山治水的策略与措施，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。

     已离休的刁文及其老伴在郑州

以古帝大禹为名的禹州，古有“大禹治水”，而今刁书记要掀起一个既治水又治山的运动。1957年11月，他首先在县委县府机关发起了突击造林旬，要求所有机关公务人员每人栽话三棵树；随后就在全县掀起了空前规模的治山造林运动。

先后动员十万劳力，以鸠山、莱坪山为重点，一个流域一个流域、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展开声势浩大地治理运动。

两年间征服了上千个山头和岗坡。刁书记和全县人民一起吃大苦，耐大劳，在荒山上种了树，绿化面积八十六万多亩（占全县面积36%）；在山坡上挖鱼鳞坑、筑水平线、建水库等，有三十多种水土保持工程密布全县山区。

禹州人民以巨大的政治热情和劳动热情跟着刁书记战天斗地，取得了伟大的成绩。周恩来总理亲自签发奖状，以表彰这一成绩。

在这场群众运动中，涌现出了闻名全国的治山劳动模范、十八岁姑娘郭仙。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来禹拍摄了禹州人民治山事迹，八一电影制片厂以郭仙事迹为模本摄制了故事片《江山多娇》，《人民日报》发表赞扬禹州的文章，禹州迅速成为全国闻名的先进县。

许多中央领导人来禹视察，刁文和县委领导也常赴郑、赴京汇报，并受到毛主席和中央领导的多次接见。

但是，1958年上面发动的（总路线、大跃进、人民公社）“三面红旗”运动，河南省领导紧跟上边的部署，使得高指标、瞎指挥、浮夸风和“共产风”在全省泛滥起来。

在此大形势下，已经被推上全国先进之颠的禹州县委及刁书记，自觉不自觉地也卷进了“三面红旗”和“共产风”旋涡之中。老刁已陷进这样的恶性循环：越是浮夸就越“先进”，越“先进”就得越浮夸。

他已很难从禹州实际出发，只能随全国全省的潮流漂浮。恶性循环导致的恶果是非常严重和惨痛的：禹州1960年底全县人口比1958年减少了好多万。

1960年8月，上级派员到禹州调查和解决问题，把主要责任归到县委书记刁文身上，说他是混进革命队伍的“坏人”，禹州的问题在于“民主革命不彻底”。于是，上级派了一批干部到禹州开展“夺权”斗争，进行“民主革命补课”。

10月，刁文和县委、县府主要领导人被撤职、隔离审查，随后全县十个大公社的党政一把手全部被撤换，把两千多名“有问题”人员集中受训。在“补课”和“夺权”斗争中，许多人被捕入狱，许多人受到处分；刁文则被认为“罪大恶极”，甚至要动用“专政”手段处治。

据传已写好了判决书和布告。但在千钧一发之际，形势发生了戏剧性变化，省委书记出面为老刁承担了责任。这样，老刁才保住了性命。最后受到撒职、留党察看一年的处分。

老八路出身的老刁并没有推卸责任，他认罪，他对禹州的悲剧认罪。他被留党察看期间，工资降到最低级，到许昌农委当了个勤杂工。后来，撒消了留党察看的处分，老刁又振作了起来，党派他到临颍任县委书记。

在那里他加倍努力工作，为解决能源问题，亲带县干部以人力架子车往禹州西山拉煤。往返几百里，老刁的车总是最重并走在最前面。老百姓称他为“贴心书记”。

再后来，在中央领导胡耀邦支持下，他又被派往兰考任县委书记，去完成焦裕禄的未竟之业，治沙造林，改变了兰考的落后面貌。在禹州犯了“死罪”的刁书记，在临颍和兰考又起死回生，为民做了许多好事。

“刁文”的名字在新闻媒体上又不断出现，赞扬之声不绝于耳。

但是，禹州那段悲剧仍使老刁终身不敢忘记。在他拉煤或出差回禹州遇到父老乡亲，总要鞠躬赔罪：“我对不起禹州人民，我是有罪的……”禹州人民不会忘记那段悲惨的历史，但也没有把帐都记在老刁书记身上。

   老刁书记常回禹州和乡亲们团聚

相反，禹州百姓至今还在传诵着老刁治山治水的故事以及他的诚恳态度，亲切称他是“治山书记”。老刁是一位大起大落的共产党人，是禹州人民要恨又恨不起来、要护又难护住的、最难忘怀的一位“父母官”。

人们在想，如果老刁不卷入“浮夸风”和“共产风”该多好。那样，禹州的九百一十三个山头的绿化就会逐步产生巨大效益，很可能成为全国闻名的第二个“林县红旗渠”。

唉！咱暂不说太有沉重感的刁书记了吧。换上一个由老刁扶植起来的十八岁大姑娘郭仙成了“治山英雄”的暖故事吧！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十八岁的郭仙姑娘

郭仙，1938年生于禹州市鸠山乡白龙湾村，是一位大眼睛、双眼皮 、留着齐肩短发的18岁有中学文化的农村漂亮姑娘。，1956年冬，禹县县委发出改变山区面貌，治理“穷山恶水”的号召，首先在她的故乡鸠山摆开战场。郭仙积极响应县委号召，争先报名参加治山突击队，被任命为禹县“薛沟乡治山治水基建队副队长”，和24名男女青年一起，不怕天寒地冻，自带干粮、行李和工具，进驻鸠山老山洞，打响了治山的战斗。两年间，她和她的队友们硬是以臂搬肩抗、锹铲镢刨，开挖了“鱼鳞坑”两万三千多个，修筑“水平线”、“接水槽”、旱渠、蓄水池、垒梯田、植树造林等27项水利工程，一举改变了旧时光山秃岭贫瘠的状况。接着又和五百多名乡亲一起，以同样劳动治理了本乡另外11座山头。过去鸠山上从来没有种过庄稼，这一年却种上了大豆、萝卜、南瓜、豆角、大葱等庄稼和蔬菜。由于水土保持得好，山下的田地免遭洪灾，提高了产量。同时，提升了地下水位，过去打井数十米不见水的地方竟然有了清澈的水。

以老八路刁文为书记的禹县县委总结并推广他（她）们的经验，迅速在全县组成777个“治山基建队”，推动全县913座山头、54万亩荒山进行治理。

在这一伟大工程中，全县涌现出了三千多名“治山模范”，其中最为杰出的代表人物就是十八岁的郭仙。她被评为“特等治山模范。”

1958年8月23日，对郭仙来说是个难忘的日子。这一天，时任团中央第一书记的胡耀邦，在县委书记刁文的陪同下来到鸠山视察。耀邦称经过治理的鸠山为“英雄山”，并为治理鸠山的女英雄郭仙题词：“一定要把英雄山治好，一定要同群众同艰共苦。”从这时起，鸠山就被人们称为“英雄山”了。

1958年团中央书记胡耀邦为郭仙题词

后来，党和人民又给予郭仙许多荣誉。荣获“全国治山特等模范”称号，受邀参加新中国成立10周年庆典，多次受到毛泽东、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。

先后获得河南省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、河南省省妇联社会主义建设英模、全国农业社会主义建设先进代表等十几项荣誉称号。还接受苏联政府的邀请，随团到苏联参观访问。

          1959年郭仙在北京参加国庆观礼

1958年，八一电影制片厂派遣人员来到禹县鸠山，以郭仙为原型创作了电影《江山多娇》并于1959年7月在全国公映。影片播出后，产生了巨大的轰动效应。禹县人民尤其是青年男女看了这部电影，都被主人公岳仙崇高的精神感动。800多名青年男女像她一样推迟了结婚时间，把青春献给了大山；547名刚刚出嫁的新娘上山治山。

由田华、陶玉铃等主演的电影《江山多娇》海报

             郭仙获得的部分奖章“治山英雄”郭仙，是俺禹州那段激情燃烧岁月留下的最美好的记忆，是俺禹州的好闺女，是俺禹州的骄激！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（2021、3、8于北京七石斋）